“別，別說了阿珍……這個孩子，只是你的孩子，我一直將他當著你一個人的孩子……不，不對，是我們的孩子……”

李慕寒坐在床邊，用自己的袖子，一遍遍的為她擦拭著眼淚。

……

阿珍親手結束了那罪孽之果，她又哭了好久，直到哭到暈厥過去。

李慕寒拿了布，將那孩子包起來，又去後山砍了一棵樹，做了一個簡易的木盒子，將孩子的屍體裝進去。

他給他挖了一座小小的墳，將他埋葬後，上了封土，還點了香，燒了紙，正正經經的給他下葬。

幫忙的莫小林將鏟子丟到一邊，不解的問：“又不是你的兒子，你這麽上心做什麽？難道你不應該比阿珍更憎恨這個孩子？”

李慕寒坐在墳墓前一邊燒紙，一邊說：“他是阿珍的孩子，阿珍是我妹妹，是我沒照顧好她，亦是我害了他們。不管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，他若是能長大，也會叫我一聲舅舅。”

李慕寒深吸一口氣，說：“匆匆來，匆匆去，下輩子投個好胎，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。”

羨魚遠遠的過來，站在李慕寒面前低聲的說：“大哥，阿珍哭累了又睡了，她沒有吃東西，我看她哭得太久，她的眼睛都不太好了。”

李慕寒微微側頭，說：“阿珍心裏難過，她要哭就哭吧，過兩天我們去津豐郡，那裏有治眼睛的大夫。”

羨魚輕輕點頭，幫他一起燒紙。

“大哥，回去後別再提這個孩子了，阿珍應該重新開始。”

李慕寒輕輕點頭。

“那大哥和阿珍，是兄妹還是夫妻？”問出這種話好尷尬，不過要不問清楚，迷迷糊糊的更尬尷。

李慕寒手上的動作頓了頓，低聲說：“喬家沒了之後，我便一直獨自流浪在外，倒不是刻意的想要逃避，只想給自己一些時間，好好想想過往的十幾年，還有，如何面對後面的人生。

流浪了一段時間後，我突然想到了阿珍。阿珍與我不一樣，沒有爹娘的庇護，她怎麽活下來？”

他看向羨魚和莫小林，將他如何找到阿珍，與她的遭遇告訴了他們。

從他的話中得知，阿珍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，一朝落魄後，根本無法養活自己。

短短幾個月中，她去繡房做過繡女，又去大戶人家家裏做過伺候人的丫鬟。

女主人見她長得好，怕她勾引了家中男主人，沒少打罵她，最後，還將她賣去了煙柳巷裏。

她能忍受打罵，忍受女主人的語言汙辱，卻不能忍受自己的身體被一個又一個不認識的人玷汙，逐漸的，她的精神出現了異常。

長得再好看，腦子有了毛病後都不值錢，她沒過多久就淪為煙柳巷最低等的女人。

李慕寒找到她的時候，她已經被人折磨得不成樣子，他帶著她離開了煙柳巷，一路逃亡到了長生鎮。

這個特殊的地方，鮮少有人知道。

沒人知道她的過往，也沒有人再欺負她，可心底那些傷痛，並不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就能修覆得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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